炼狱（一）
警匪/ 卧底/ 悬疑
卧底警察博✖️病娇黑道战
长篇 HE
1
王一博被押进大厅里的时候在想，这或许是他离集团高层最近的一次，肖氏未来的继承人肖明就在楼上的书房里，顺着旋转楼梯望上去，一束浅色的光钻出门缝映在惨白的墙面上，像一块剪影。
他有些想笑，自己马上就要死了，居然还想着这些狗屁计划。
两天前，王一博费了很大力气才从领头那里探知，这周五晚在平海港口有交易，便立刻联系线人把消息递给警方。可他刚潜入集团不过两个月，没参加过几次活动，被分配负责的区域受到警方猛攻，买家来接头的人也被抓了，大家只好落荒而逃。肖明发了大火，把一整组的人全捆住带了回来。
“齐哥，人都齐了。”
几个西装革履的马仔跟着齐旬进来，自觉地分散开站到一边。王一博以为肖明会亲自下楼，再一个一个崩了他们，可自己这帮都是小人物，安排齐旬来善后已经算很重视了。
齐旬没说什么，径直到厅中央的位子坐下，“就这些？”
“A区域的集装箱部分是这组负责的，一个不少，全都在这了。”
齐旬呼一口气，掏出抢摔在手边的玻璃桌上，“这次交易事关重大，为了保险，我特意叫人安排了底子干净的去接，你们见到接头的人该立刻通报，保证安全，居然就让警察把他抓了，是谁选的这群废物？！”
“齐...齐哥，负责这事的领头我已经替您教训过了，毕竟算集团的老人，只要了他一条腿，命留下了。”
齐旬没再发难，沉默地把视线盯回地上跪的十来人，“那你们呢，我该怎么款待款待才好？”
进门时王一博便想到了死，他安静地跪在前排最旁边的位置，一声不吭，身后有几个已经吓得尿了裤子，或是咬着牙不敢哭出声来。旁边的阿囚是他在这儿认识的朋友，人机灵也有胆子，阿囚使了个眼色给他，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。
“没让你们死在港口已经算我心软了。行了，都拖出去，尸体处理干净，别他妈再给我惹祸。”
“齐哥，”一个马仔匆匆进来，“二少爷来了。”
齐旬抬起头盯住说话的马仔，接着视线便被进门的人吸引住。
肖战戴副眼镜，绕过地上的一片人，长衣带起微风，他的裤脚擦着王一博的膝盖过去，很随意地打量了一下这个不多见的场面，温文尔雅地笑着，“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。齐旬，这是怎么了？”
“这几个人办事不利，我们少爷正要处置。二少爷，这么晚了您过来，是有什么要紧事？”
“没什么，父亲打算把长宁市的分公司交给我打理，这几年我一直在国外读书，管理上的事不太通，打算跟哥哥请教。”
肖战是私生子，常年不在平海，他自小便本分地上学读书，上周学业完成刚刚回家里来，王一博一干人都还未见过他。肖战跟肖明的模样有相似之处，气质却天差地别，打扮得简单素净，像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公子哥，跟平时喊打喊杀的事情毫无关系，他一来，原本紧张的氛围缓和不少。
“那二少爷请上楼吧，我们少爷在书房。快点，把人处置了！”
“等等，”肖战淡淡开口，闲散地踱步到齐旬身边，“今晚的事我大概听说了，这么重要的生意突然被警局横插一脚，难道哥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？”
“您是想说卧底的事吧？大少爷自然想过，可就算有，未必会在这群废物里头，如果在那就最好，直接铲除了就是。您觉得哪里不妥么？”
“哎，一博，一博，”阿囚趁齐旬这会儿顾不上自己，赶紧低声给王一博传消息，“我袖子里藏着水果刀，出去杀咱们的也就一两个人，到时候我割断绳子就帮你，大不了跟他们拼了，咱们跑！”
一听“卧底”两字，王一博的心思便不在阿囚这里了。他机械地点一点头，后背上汗都渗出来，直勾勾地盯住肖战，想从他平静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，当成救命稻草抓住。
“但凡有交易，都是一层一层分配下去，他们这些人几乎要到任务开始前才能收到指示，潜藏卧底的可能性不大，那透露消息的人多半还留在集团里。现在咱们已经被警局盯上了，这次万幸没有人陷进去，只要买方的人不吐口，我们还不算危险，可如果这时候处置他们，想必警局很快就会从卧底那里得到消息，我们就是做贼心虚了。真到那一步，事情会很难办。”
齐旬没急着回答，他听到楼上有关门声，抬头见肖明已经站在二楼的廊上，面无表情的看着底下这一切。齐旬见他向自己点了头，想必是认同肖战的说法，便把桌上的枪收回腰后去，“那依您的意思呢？”
“我过几天就要出发去长宁，正缺人手，不如给我吧。”
齐旬有些猜不透了，笑一声揣起手，“二少爷，他们可都是些不中用的，能帮您成什么事？”
“长宁那边环境比平海简单不少，也接不到什么大单的生意，我这个人又懒散纨绔，父亲把那边的生意交给我无非是懒得管，让我这个闲惯了的人有点事做，差一点的人也一样用。正好我把他们从这带走，也省得哥哥往后见了生气。”
“阿战，”肖明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，他冷冰冰地背过身点一根烟，“人你要是喜欢就带走，今天我累了，你如果有事说，改天再来吧。”
齐旬得了授意，招呼身边几个给地下跪着的人的松绑拽起来，一块赶到厅外头。
“给你和哥哥添麻烦了。”
“二少爷客气了，您也早点休息。”
2
王一博跟着阿囚回到家还心有余悸，找出瓶冰镇的啤酒猛灌了几口。
“行了，少喝点，你胃不好。”
阿囚把啤酒从王一博手里夺下来，嘴里渴得厉害，便也喝起来，被王一博故意拍了一巴掌险些呛到，两人嘻嘻哈哈地闹一阵。
“咱们命真好，要是今晚二少爷不来，这会儿估计早没气了。”
王一博脑海里一直盘旋着肖战的样子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，“你来集团比我早，之前见过他么？”
“没有，二少爷毕竟不是去世的正牌夫人生的，是私生子，本来就很少在家，最近也是毕业了才回平海住。看来会长果然还是喜欢大儿子，老二这刚回来几天啊，就又要去长宁了。想想也是，私生子又分不着家产，自然想扔哪就扔哪。”
长宁。王一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新难题——会长肖懿上了年纪，身体大不如前，集团大部分业务已经转给了大儿子肖明，自己之所以被纳入“天堂计划”的参与者，原本就是要潜伏在这个正统继承人身边伺机而动，现在命是保住了，可以后只能在肖战身边做事，那前面努力便全白费了。
阿囚看出王一博情绪不高，笑着推他一下，“又能晚点见阎王了，你怎么还丧着个脸？”
“哦，我没事，”王一博咳一声整理整理表情，“肖战没机会继承么？我听说他是康伦大学硕士毕业的高材生，能力不比肖明差吧。”
“那又怎样，他是私生子啊，这么多年会长也没在他身上多花什么心思，八成没门。而且我听说这二少爷没什么野心，成天弹琴啊看话剧啊读什么名著，就是个文化人，跟肖氏做的这买卖八竿子打不着。跟着他也没什么不好，可能赚得少点，但也不用跟在肖明那边似的提心吊胆了。”
夜里王一博失眠，起身的时候不小心踢倒了啤酒瓶，睡熟的阿囚咕哝着翻了个身，继续睡去。
窄小的公寓里没有阳台，王一博出门到廊上抽烟，望着窗子外无聊的夜景出神。
未来会怎样，他什么也看不清。
3
凌晨一点半，肖战丝毫没有困意。他叫跟来的人都回去休息，独自坐在车里想着什么。
Jason轻轻地敲一敲车窗，肖战把玻璃按下来，对他笑笑。
“少爷，您去副驾歇着，车我来开吧。”
“我不累，你去副驾，把灯打开，好好看看这帮人的资料，挑重要的念给我听。”
“好。”
街上已经见不到行人，等红灯时也几乎没有别的车，可肖战开过路中央的斑马线时，还是照例减速看了一圈才踩下油门通过。
“看过了，底子都算干净，没什么很特别的。”
“书面上的东西只能做做参考，许多事不好说，往后再从长计议吧。”
“他们都没做到管理层，想必也不会跟肖明那里有什么牵扯，不然今天也不会这么干脆就要处置。”
“嗯，这话不错。”肖战趁红灯伸个懒腰，长舒一口气出来，觉得身上松快不少，“你说，如果今天我不来，肖明会不会真的动手？”
“会，”Jason几乎没细想，“他做事风格狠辣，几个像齐旬这样的心腹也是严苛治下，这是出了名的。”
肖战淡淡一笑，“我这哥哥是正经夫人生下的长子，从小父亲就给予厚望，望子成龙，衡儿虽然也是夫人的孩子，但年龄最小又是个姑娘，我又是这种身份，他压根没有对手。从小父亲花在他身上的心思最多，日子顺风顺水，只是太顺了，就会摔得更疼。”
Jason点头赞同——他跟在肖战身边许多年，肖战经历过的嘲讽与轻视他都一道陪着，比其他人都更了解其中的苦涩。
康伦大学已经下了博士录取书，肖战放弃得很果断，毕业典礼结束便立刻动身回平海，为了什么，Jason比谁都清楚，也比谁都更为肖战豁得出去。
“少爷，我有件事不懂。既然您回来是为了家产，集团的重心都在平海这边，您为什么还答应会长接手长宁的分公司？”
“我回来，肖明已经在警惕了，如果这时候太招摇，反而不利于我们走下一步，先去长宁避避风头也好，以退为进，路还长呢。而且这么多年我都不在国内，因为我母亲的原因到集团来的已经被暗地铲除了一部分，我也需要点时间培养更多自己的人。”
“所以您今晚要下这些人是为了这个？可这十几个并不算能力很出众的啊，您......”
“用人要考虑的首先是忠心，其次才是本事。我今晚救了他们的命，往后起码一半是能对我死心塌地的。本来父亲也允许我抽调一部分人手带到长宁去，与其去跟肖明争那些风头盛的，不如把他认为碍事的收下，让他少点忌惮。”
Jason把手里的资料装回牛皮纸袋封起来，连同肖战今早拿回来的长宁公司业务明细一并放进公文包，板正地搁在后座上。
“今天我留你在厅外，按我说的观察了没有？”
“是，有几个吓得又哭又哆嗦，我看成不了什么事，中间偏左的那片还算稳重，靠近您站位那侧有一个袖子里藏着刀，旁边那个也冷静，趁您跟齐旬交涉的时候他们好像还说了几句话，应该比其他人都强。”
“有点意思，”肖战笑着打开右转灯，拐进地下车库，“把那几个不中用的列出名单来，等到了长宁就伪装成意外处理掉，我这儿也不是养废物的地方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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